本文通過分析發薪日貸款的征收的“高”價后發現，發薪日貸款市場迅速廣泛的發展已經挑起了一場相當大的論戰。這樣的“高價”指控合理嗎？發薪日貸款機構爭辯道，一旦它需要支付業務的所有經濟成本，則其貸款沒有產生超額利潤。而銀行和信用社則認為，目前貸款收取的費用大于成本費用；信用社還特別提到它們能以更低的價格為相同的借款者提供業務。本文選自《規制》第2輯，作者Victor Stango是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工商管理研究院的副教授。敬請閱讀。

作者/Victor Stango（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工商管理研究院副教授）； 譯者/金珅亦（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助理）

本文提出幾個新證據來說明問題。信用社能以更低價格提供具有相同作用的發薪日貸款，還是提供另外一種價格-特性相結合的借款者更喜歡的業務呢？比較關鍵的是同時考慮到價格和與價格無關的特性，因為如果潛在借款者發現信用社的發薪日貸款的特性毫無吸引力，或者其在緊縮信貸的審批要求下將潛在借款者排除在市場以外，那么即便是低價的信用社貸款也不能與標準貸款相競爭。

最直接的證據在該情況下最能說明問題——目前很少有信用社提供發薪日貸款。自2009年起，少于6%的信用社提供該貸款，并且這些信用社發薪日貸款很可能只占了不到全國發薪日貸款市場的2%。這個“市場測試”顯示了信用社意識到進入發薪日貸款市場的前景并不吸引人。由于存在對發薪日貸款的某些嚴格監管，信用社的低價看來并不能與那些具有本質相似業務的貸款機構相競爭。

那些少數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信用社的收費和利息費往往與標準貸款費用非常接近（甚至更高）。國家對信用社貸款也存在緊縮信貸要求，該要求通過限額配給市場風險較高的借款者使得拖欠債務率變得很低。而與此同時，信用社的風險調整價格也許不比標準貸款的低。

最后一個經常被政策討論所忽略的要點，即借款者發現標準貸款的特性比信用社貸款的特性更優越。信用社有營業地點和營業時間的限制，使得客戶認為商業發薪日貸款更便捷，信用社發放貸款的申請時間更長，并且拖欠信用社的債務會影響借款者的信用評分，而拖欠標準貸款債務卻不會?，F在的借款者消極的看待這些限制條件，他們更傾向于限制少但價格高的貸款，而不是限制多但價格低的貸款。借款者也不喜歡缺乏獨立隱私的信貸，因為信用社不能“使其發薪日貸款獨立于其他銀行業務”。

簡言之，其他金融機構能以低價經營發薪日貸款市場的說法并不合理。利率和費用較低時，信用社要么被迫徹底停止提供發薪日貸款，要么只樂意提供一種潛在借款者并沒有興趣的貸款。

一.發薪日貸款，一個導火線

發薪日貸款是短期預付款而不是將來的真實薪水。放貸者通常每次預付給貸款者100-500美元。而借款者會簽署一張遠期支票給放貸者作為回報，其中包含了貸款本金和申請費用，兩周后放貸者將支票兌換。其中貸款申請費，可視為一種利息費，通常情況下貸款額每新增100美元放貸者收取15美元的貸款申請費。

發薪日貸款沒有設定抵押擔保，與信用卡相似，而與住房貸款和汽車貸款不同。發薪日貸款的審批要求很低，一份最新的銀行賬單，一份工資單和一張帶照片的身份證明通常就能通過審批。在多數情況下，審批被拒的唯一原因就是近期存在拖欠發薪日貸款的情況。由于放貸者通常使用獨立于信用局的數據庫來追蹤借款者之前拖欠債務的情況，因此審批以及之前的違約行為并不影響借款者的信用評估。對借款者而言，這種較寬松的信貸標準比較有吸引力。而放貸者所擔憂的是更頻繁的違約現象，因為這類貸款沒有設定抵押擔保，而且所借之人都是高風險借款者。

發薪日貸款機構以其地理位置、便捷程度及貸款價格來相互競爭。發薪日貸款的輸出規模相當狹小，啟動成本與銀行貸款相比也低得多。貸款機構的出現迅速飽和了這個有吸引力的市場。貸款機構可在任何地點設置，且營業時間比銀行更長。借款者也很容易理解貸款機構所示的價格，因為其價格體系比其他大多數貸款要簡單易懂的多。

美國對發薪日貸款的需求很大，貸款機構在過去的20年中已經形成了廣泛分布。目前已經有超過24000個網點，相比之下，銀行和信用社的總數（包括大約90000個分支機構）大約為16000家。與此同時，還有更多的網上在線貸款機構。市場滲透率的評估有很多種，但是行業動態顯示美國成年人中有5-10%至少有過一次發薪日貸款經歷。

發薪日貸款也不是只限于那些“手頭緊”的人。最近研究顯示，即使許多借款者有價格更低的貸款選擇如信用卡，他們也還是會選擇發薪日貸款。他們知道發薪日貸款費用比賬戶透支或審查信用卡授信額度的費用要低。

二.發薪日貸款是高利貸嗎？

如果有人將每100美元支付15美元的貸款申請費視為利息費，則一般的發薪日貸款的年利率（APR）為391%。APR就是評論者所經常標記為“太高”的指標，因為它超過了大多數其他消費貸款的水平，還超過了大多數州所規定的貸款率的上限。批判者們指出這種高價需要出臺正當合理的立法將發薪日貸款的APR控制在一個較低水平，有一些州已經通過了類似立法。

是否“太高”只能相對于基準來衡量，當然，對于多數經濟學家和決策者而言，正確的基準是“保本”，也就是經濟術語中的收支平衡，這種基準還有助于建立與銀行和信用社的相關討論。為了說明發薪日貸款的APR太高的情況，可以提出以下兩個論點的任何一個，即貸款機構收取超過其自身收支平衡水平的價格，或者信用社在明顯低利率和低費用條件下依然可以保持收支平衡。

目前的學術研究指出對發薪日貸款機構是否收取保本價格的分析中的幾個關鍵問題。與所有放貸者一樣，發薪日貸款機構必須支付與其貸款相關的一切成本（包括顯性的和隱性的）。但是對它們而言，這些成本的組成與汽車貸款或信用卡貸款的成本組成有很大不同。對發薪日貸款機構來說，固定成本包括：租金、設備以及部分獨立于貸款量的人工費，與其收入相比，該固定成本很大。而對其他大型貸款來說，固定成本被更大的收入（比如：每筆抵押貸款收入遠遠超過發薪日貸款收入）所覆蓋。

發薪日貸款成本還包括每筆貸款的處理成本：人工費和與信用評估相關的費用。同樣，這些成本相對于家庭貸款和汽車貸款而言大得多，因為發薪日貸款金額太小了。

發薪日貸款與其他貸款的另一個不同點在于發薪日貸款的違約率更高。由于它沒有設定抵押擔保，當產生壞賬時貸款機構幾乎不可能收回貸款本金，這會導致保本費用顯著提高。設想一個發薪日貸款機構面臨著每筆貸款產生的25美元的固定成本和邊際成本，這是2005年Mark Flannery和Katherine Samolyk對貸款機構成本結構的研究發現的數據。在沒有違約風險的情況下，每筆貸款的保本費是25美元，但是一旦存在5%的違約率且平均貸款是300美元，則每筆貸款的保本費將升至40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與資金成本幾乎包括了所有貸款成本的本金較大的貸款（如抵押貸款）相比，發薪日貸款的資金成本相對于它的其他貸款成本而言很少。因此，利用APR作為發薪日貸款“組成”的衡量標準是誤導公眾的，只有當貸款機構的資金成本是所有成本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時，APR才是一個比較好的貸款組成的度量標準。

除直接比較發薪日貸款成本的證據以外，Jonathan Zinman的一個較小的評估工作顯示，費用上限會導致貸款機構破產。如果費用上限比保本價格水平低，破產就是人們所預期的。根據2009年Paige Skiba和Jeremy Tobacman的論文，發薪日貸款機構并沒有從股票證券市場賺得“超額利潤”。

保本價格總體上也和產業結構相符合，使得不大可能形成持續性經濟收益。發薪日貸款有許多與完全競爭市場相關的特點，包括小規模和自由進入。盡管如此，許多人還是對這一論點持懷疑態度。

三.有多少信用社提供發薪日貸款？

2009年有段時間，美國信用合作社管理局（NCUA）曾要求信用社提交有關它們是否提供發薪日貸款的報告。這些數據是面向公眾公開的，其涵蓋了當時美國所有的聯邦擔保的信用社。數據顯示了每個信用社是否提供發薪日貸款以及相關的地點、規模和特點等其他詳細信息。

數據顯示，從2009年3月起，所涉及的7749家信用社中大約有6%（479家）提供發薪日貸款，到了7月，數量有輕微上升（503家）。遺憾的是，這些數據并沒有包含這些放貸的信用社的貸款額度。

不過粗略的計算是很有用的。如果這479家信用社的貸款額度都與貸款機構的貸款額度相一致，那么信用社就占了國家發薪日貸款市場的約2%。若存在網上在線貸款，則該數據就更小了。該數據在允許發薪日貸款的州會更小，因為發薪日貸款機構都集中在那里。

但是情況會隨著時間而變化，NCUA的數據暗示了關于信用社進入發薪日貸款市場的兩個形勢。第一，有相對少數的信用社認為進入該市場是值得的。第二，與發薪日貸款機構所經營的市場規模相比，信用社迄今為止的入市規模還很小。

為何沒有更多的信用社提供發薪日貸款？只有極少數信用社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事實向人們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是什么實際阻礙了信用社以低價提供發薪日貸款？為了回答這個問題，2009年5月的一份調查分析向信用社代表們提出了關于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下降趨勢的問題。一位調查員電話聯系了46家信用社，他從一份名單入手，該名單包含了從NCUA數據中的7749家信用社中隨意挑選的250家信用社。所有調查對象都是信用社的雇員，其中許多人是信貸員或分社經理。

很少有信用社有回應，但在那些有回應的人中，對于不愿提供發薪日貸款的多數原因都是因為這類貸款“風險太高”。某些回應者表示評估來源于直接經驗，比如有個回應者這么說，“我們過去經常提供發薪日貸款但如今停止了，因為拖欠債務的行為太頻繁了?！逼渌貞叩幕卮鹇湓凇靶枨蟛蛔恪被颉袄⑻摺鄙?。后者實質上是一個基于風險的解釋，損益平衡就使得利率要么不吸引消費者，要么比信用社想要設定的利率還高。

但是上述例子畢竟是代表少數信用社，將那些回應當成是軼事會比較好，回應者們有一致的觀點認為多數信用社不提供發薪日貸款的原因是在低于市場一般費用和利率條件下，信用社很難彌補違約帶來的風險。從某種意義上講，該證據提供了一項有關信用社是否能成為短期信貸市場中具有競爭力的供應者的市場測試，只是該測試暗示了一個消極的答案。另一種可能性是信用社（及商業銀行）不涉足發薪日貸款，因為它們可以通過審查透支情況賺取更多的邊際收益，而源于透支的收入是目前銀行的非利息收入的一個最大組成部分。

四.信用社發薪日貸款的條款有哪些？

除了入市的證據外，通過對那些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信用社進行價格審查，我們還能了解其市場競爭力如何。那些信用社大量削減了發薪日貸款利率嗎？如果是，我們就有證據證明事實上發薪日貸款利率“太高”。

數據有限，但通過網上資源（Google搜索），上節提到的電話調查和國家信用社基金會發表的一篇信用社行業報告中，我們可以了解2009年至2010年間，約半數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信用社的貸款條款。

有兩塊背景信息很重要。第一，聯邦信用社面臨一項禁止收費超過18%APR（相當于每月貸款本金為每100美元收取1.5美元）的監管禁令。多數信用社遵守該禁令，但某些州的信用社收費為36%APR。為了彌補低價貸款的APR，信用社一般會做兩件事：征收每筆貸款處理費或年度貸款項目費，以及/或者對貸款者施加貸款期限和獲取貸款的限制條件。前者為了提高價格，而后者是為了降低違約風險。

第二，許多信用社通過形成提供標準貸款和低違約風險的聯盟來提供發薪日貸款。其中兩個最大的聯盟是Better Choice和StretchPay，分別位于賓夕法尼亞州和俄亥俄州。Better Choice擁有約80個信用社成員，而StretchPay擁有100多個，這意味著兩個聯盟聯合起來占整個國家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信用社的約40%。因此，這些聯盟設定的條款非常有意義，因為它們被許多信用社所采納。另一個值得注意的點是Better Choice的項目擁有賓夕法尼亞州財政的補貼。其價格也因此比市場價格更便宜。

表1：信用社中發薪日貸款的替代品的條件

數據來源：http://www.ohiocreditunions.org/stretchPay/C uInfo.htm，http://www.pacreditunions.com/betterchoice.html，http://www.realsolutions.coop/assets/2009/3/24/rEal_solutions_Payday_loan_Toolkit_v032309.pdf

注：其他限制條件包括：（A）會員持續時間的要求；（B）最低收入/任期要求；（C）內部信用審查；（D）直接存款；（E）外部信用審查?！癊”表示發薪日貸款機構的使用與外部信用審查不同（比如：GoodMoney使用Teletrack，因此它不存在“E”）。

Better Choice和StretchPay的APR均為18%。兩者都實行收費： StretchPay的做法是，貸款金額為250美元的則收取35美元作為年費，貸款金額為500美元則收取70美元；而Better Choice的做法是，貸款金額在500美元以內則收取貸款申請費每筆25美元。Better Choice有90天還款期限，而StretchPay只有30天。

表格1顯示了BetterChoice和StretchPay以及其他幾個信用社的貸款條款。條款之間有所不同，但是在結構上基本一致：其APR幾乎都為18%。某些信用社的貸款不收取年費，而只是簡單的以每貸出100美元收取相應費用。其中較著名的項目之一是GoodMoney項目，它的收費情況是每貸出100美元收取9.9美元，其貸款期限是2周。增長比較快的項目是由一個內華達州信用社（前身是內華達州聯邦信用社）操作的ADVANCPay項目，其貸款金額在700美元以內對每筆貸款收取固定的70美元。不過由于這些數據不夠全面，其他信用社的利率和收費有可能比此處顯示的例子中的數據要高，也有可能要低，但這些數據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全國范圍內信用社的利率和收費的范圍和種類。

對這些條款與標準貸款條款的比較并不顯得那么簡單了當。信用社的發薪日貸款總費用會因貸款的償還速度而不同。當信用社征收年費而不是每筆貸款費時，每筆貸款的平均收費將隨著貸款數目增加而減少。最終，某些信用社要求源自貸款本金的一部分作為“儲蓄存款”，StretchPay要求有10%的存款，而Better Choice要求5%。貸款機構只允許借款者在償還貸款后取回這些存款，這樣就使貸款金額有效減少5%或10%，比如，StretchPay的一筆500美元的貸款實際上只留給借款者450美元的短期現金。這種儲蓄存款的直接效果是增加了信用社發薪日貸款的有效利息，舉個例子，Veridian信用社控制了貸款金額的50%，卻收取了全部貸款金額的利息，這就導致貸款者需要實際支付兩倍的APR。

為了根據這些詳細信息來比較條款之間的不同，表格2選擇了比較有代表性的貸款金額和償還期限來估算不同的貸款產品之間的總費用的差別。表格顯示了小額（180美元）貸款與大額（450美元）貸款的借款期限分別為2周與1個月。對于那些期限為2周的貸款而言，后一種情況代表了貸款的一輪“延期付款”。

表2：標準發薪日貸款與信用社發薪日貸款借貸成本比較

注：總成本包括任何年費或申請費以及利息費，從表1可知，除了StretchPay， Better Choice，和Veridian（三者強行從現金收入中扣除存款）之外，假定所涉信用社貸款均為450美元的貸款金額。StretchPay在儲蓄存款率為10%的情況下的貸款金額為200美元/500美元，留給借款者180美元/450美元的短期貸款。Better Choice在存款率為5%的情況下的貸款金額為189美元/472.50美元，同樣留給借款者180美元/450美元的短期貸款。Veridian在存款率為50%的情況下的貸款金額為360美元/900美元。ADVANCPay用間接存款率提供與標準貸款相似的貸款。

表格顯示標準發薪日貸款優于某些貸款項目而次于其他。沒有專欄顯示標準貸款成本比任何信用社貸款都高，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ADVANCPay貸款的極高費用。但是對于小額短期貸款而言，標準貸款在總費用方面優于多數貸款項目。尤其對于期限為2周的180美元的小額貸款而言，標準貸款優于其他貸款項目中的三個，本質上與其中一個不相上下，比其他兩個更貴。然而需要注意的是，StretchPay是目前為止其他信用社中最常見的基準，從這層意義上講標準貸款與StretchPay貸款所需花費幾乎完全相同。

表格2中的模式暗示了一個總體結論和幾個具體結論?？傮w結論是信用社的發薪日貸款費用往往比標準的發薪日貸款費用低一些，不過通常差距不大，有時甚至會高于標準貸款費用。具體結論是關于不同類型的借款者是如何看待這些選擇的。在其他條件完全相同的情況下，需要小額短期貸款的借款者發現標準貸款在總費用上更有競爭力。長期需要資金的借款者以及想要因此延期償還一系列貸款的借款者會發現信用社的發薪日貸款的還款期限更長更吸引他們。在這些貸款模式中，最好的選擇是那些需要交年費的貸款，而不是交每次服務費用的貸款，但是事實上前者比較少見。巨額借款者會發現信用社的交每次服務費的發薪日貸款比較吸引人，因為該費用不會隨著貸款金額的增加而增加。

偏向較長還款期和偏向較高貸款金額的兩種傾向均表明了信用社發薪日貸款會更吸引處于較大財務困境中的借款者，因為他們同時需要更多的借款和更長的還款期限。財務處境較好的借款者則不會如此強烈的想要選擇信用社貸款。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期待信用社去爭取那些正向貸款機構貸款的更有財務壓力的借款者合適嗎？有人認為信用社原本就比較吸引那些財政情況比普通人更穩定的借款者，且信用社的貸款違約率總體上比商業銀行的低，這說明其客戶群的風險較低。由此可以看到，貸款產品與借款者之間的不匹配使得信用社很難進軍這個貸款市場。當然這種不匹配是信用社所面臨的利率上限產生的一種作用，因為信用社必須通過申請費或年費來彌補所放棄的利息收入。如果客戶發現NCUA許可的收費結構沒有吸引力或者太過復雜，則將NCUA的利率上限視為對信用社進軍市場的一種威懾也算合乎公平。

信用社有可能會最終建立更多具有實際競爭力的創新的商業模式。比如北卡羅萊納州員工信用社（NCSECU）有一項不收費的發薪日貸款產品，還款期限為1個月，APR為12%。NCSECU將每筆貸款的5%作為儲蓄存款隨著每次貸款而增加，客戶不能隨意獲取這筆資金，之后提取資金可以防止客戶在隨后的6個月中獲取另一筆預付薪水。累積的“存款”和受限存取有效保障了大量借款者的借款安全。比如，持續借款6個月的客戶會因違約失去30%的貸款本金，（P30）持續借款12個月的客戶則會失去60%，兩種情況下，若客戶不愿放棄隨后6個月獲取另一筆的薪水預付款的機會，則其不能提取“存款”里的資金。盡管由于北卡羅來納州目前禁止發薪日貸款，導致無法判斷NCSECU的項目與標準發薪日貸款相比的競爭力，但幾乎毫無疑問該項目是成功的。

最終觀察發現人們對信用社較高的發薪日貸款利率和費用存在爭議。2009年7月，全國消費者法律中心發布了一篇犀利的評論文章，關于某些信用社提供幾乎與標準發薪日貸款費用相同的“虛假的發薪日貸款‘產品’”。文章提到某些信用社時說道，“根據法律，信用社的利率上限為18%，而某些信用社利用增加費用來操控APR?！蔽恼屡e了幾個例子說明某信用社的發薪日貸款的實際APR已超過了400%（這只是對表2所呈現的結論的重述而已，盡管本人傾向于比較借貸成本而非比較APR）。同月，NCUA發布了針對考慮提供發薪日貸款的信用社的詳細指南，目的是為了提醒信用社關于“風險、合規問題以及運行發薪日貸款項目的相關責任”。

信用社發展的發薪日貸款產品旨在在低于標準發薪日貸款費用的價格下實現收支平衡，這場討論強調了在這過程中信用社面臨的困難，還暗示了目前的政治和經濟為信用社不愿進入發薪日貸款市場提供了部分解釋：若監督/監管部門和客戶群對發薪日貸款不滿，則信用社會擔憂進入該市場很可能只是刺激產生更嚴格的監管或者導致其自身信譽度降低。

五.發薪日貸款機構與信用社質的區別？

除了貸款的期限以外，貸款機構和信用社提供的發薪日貸款存在實質區別。某些區別是信用社在批準和償還貸款上設置的一些限制條件。信用社通常在放款核準上設定更嚴格的標準。大多信用社要求借款者在放款前已是其60-90天的會員。對于延期償付其他貸款或者有破產記錄的客戶，大多信用社都拒絕其貸款申請。某些信用社利用信貸管理局的資料信息篩選掉那些風險大的客戶。某些信用社要求貸款者有薪水的直接存款。許多信用社只借款給那些收入高于其設定的最低收入的借款者。

這些限制條件與價格有必然的經濟聯系。眾所周知在信貸市場，價格較低（通常指貸款利率）的公司通過排除高風險借款者的限額配給貸款的方法來補足。通過只限制獲取無其他拖欠賬款情況的長期客戶的信息，信用社所利用的關于信用可靠程度的信息與貸款機構將面對的那些不請自來的借款者信息不同，也可以說比它更好。使用信貸管理局的信息說明了與標準發薪日貸款機構相比，信用社對風險學習的投資更大。會員限制、最低收入要求以及直接存款要求改變了有資格貸款的客戶的組成，這些限制通常篩選掉那些財政壓力較大者而保留壓力較小者。

這些區別會使得信用社發薪日貸款的違約率較低。Prospera信用社采用GoodMoney項目（與標準貸款很相似），沒有直接存款或會員資格要求，只是審核標準更嚴格一點，它的貸款損失率為4.6%。Wright-Patt信用社要求具有60天以上的會員資格，并且最低月收入為1300美元，但不要求有直接存款，它的貸款損失率為1.7%。Veridian信用社使用與貸款機構同樣的信用評估數據庫，但要求具有直接存款，它的貸款損失率為1.8%。Four Corners信用社要求有直接存款，它的貸款損失率為0.3%。通過比較可知，貸款機構的貸款凈損失率為4%左右。

信用社貸款的違約率較低意味著期限或借貸成本的簡單對比不能回答“標準發薪日貸款利率太高了嗎？”的問題。設定標準貸款利率是為了彌補標準貸款的違約風險。信用社貸款利率也必須彌補違約風險，但它的風險較低。因此信用社的因違約率而異的利率和費用或許能與標準貸款的利率和費用相競爭（甚至更高）。

信用社和貸款機構在其他對客戶而言細微的但同樣重要的方面也存在不同。其中一個不同點是申請和核準期限不同，貸款機構的期限總體較短。信用社的營業時間相比貸款機構而言更有限，有時比商業銀行營業時間還短。

六.消費者偏向發薪日貸款VS信用社貸款產品？

為了評價非價格差別的重要性，一家獨立的調研公司受托訪問了40位借款者，包括關于標準發薪日貸款和信用社發薪日貸款的一系列問題。這個問卷調查在一個人口密度高的日子（周五）在人口密度高的加州首府薩克拉門托進行。調查隨機選取客戶，并給予其25美元的代金券（借出人可贖回）以參與問卷調查為交換條件。

問卷一開始假定了一個稍優于BetterChoice項目的附期限的信用社發薪日貸款：

在以下幾個問題中，假定你的銀行或信用社提供了一個發薪日貸款給你，每筆貸款收取18%的年利率和35美元的年費（不考慮貸款數量）。

隨后問卷開始詢問這個貸款和標準貸款相比較的一系列問題。每一個問題還要求借款者評估信用社業務的其他一項特性。比如，一個關于直接存款的問題：

若該產品的費用/利率較高，但要求在你的薪水被直接存款時立即償還貸款，并且在其他方面與標準貸款相同，此時你會選擇這一產品來解決短期的現金需求，還是依然選擇發薪日貸款機構？

問卷提出了7個類似的問題，每一個都有關信用社貸款產品的不同特性，這些特性是：

• 薪水直接存款的要求

• 貸款只在正常銀行工作時間內才可獲取

• 違約對信用評分產生消極影響

• 5%的“儲蓄存款”

• 30分鐘的貸款申請與審批期間

• 不允許延期償還貸款

• 至少60天的會員資格要求

這些特性只是標準貸款和信用社貸款之間的本質差別的整合。

在信用社貸款價格區間中，BetterChoice項目相當受人們青睞，這意味著各種偏向都指向信用社類的發薪日貸款。由于它是逐個按照特性獲得收益的，調查問卷也只是請借款者選擇其中一種非價格特性來彌補其低價而不是一整套特性（這一整套可能比任何一種特性價格更高）。這個調查研究的一個好處在于它得出了借款者對哪些非價格特性評價最高的信息。

表格3對調查結果作出總結。除了一項特性之外，對于其他每項特性，四分之三（30/40）以上的借款者比較傾向于標準貸款。在某些情況下，這種傾向甚至是完全一致的。

表3：標準貸款與信用社發薪日貸款的消費者偏好比較

注：2009年7月對加州薩克拉門托的40位有發薪日貸款的受訪者的調查結果。調查問卷請受訪者依據與BetterChoice業務中相同的條款，在標準貸款和信用社貸款之間進行選擇，信用社貸款也在“特性”一欄里羅列了其限制條件。受訪者人數為40人，表格中的任意選擇的90%的置信區間為+/-16%。

調查結果暗示了這些特性的順序排列。最不吸引人的特性是對延期償付和短時操作的限制。接下來是較長的申請審批時間和向信貸管理局報告違約情況。最短會員資格要求和儲蓄存款的要求同樣被視為阻礙貸款的因素。相對吸引人的選擇是薪水直接存款要求。根據這一小范圍的抽樣調查，這些評估的標準誤差很大，但是大多數借款者傾向價格高但限制少的選擇。

調查問卷還提出了其他兩個問題，關于在這些業務中，借款者認為它們之間不那么顯而易見的差別是什么。其中一個比較直接的問題是針對選擇相同產品的借款者：

假定你的銀行或信用社提供了一項短期貸款產品給你，該產品與標準發薪日貸款相同。你會選擇該產品來解決短期的現金需求，還是依然選擇貸款機構？

這個問題引出了借款者對與每種類型的貸款機構的“軟”特性的偏向。接下來的問題試著了解這些軟特性是什么：

如果你的答案是……依然選擇貸款機構，能解釋一下原因嗎？請在下述可能的原因上打鉤。

1. 地理位置：貸款機構離我家或工作地點比較近。

2. 營業時間：貸款機構可以讓我在正常銀行工作時間之前或之后還能獲取貸款現金。

3. 放貸速度：貸款機構的放貸速度很快，我不需要花大量時間在網點里。（P32）

4. 隱私性：因個人原因，我希望將我的發薪日貸款獨立于我其他的銀行業務。

大多數（55%）當前借款者表示，他們傾向于向貸款機構借款，即使銀行或信用社提供相同的業務。這表明對某些借款者而言，貸款機構給予的實質利益比較大。對第二個問題的回應表明了貸款機構最重要的“軟”特性是營業時間（77%的人選擇），隱私性（73%的人選擇），放貸速度（64%的人選擇）以及地理位置（59%的人選擇）。

總體上，調查結果向我們描繪了一張很清晰的圖畫。普通的信用社貸款的特性使得這些貸款不那么受借款者的歡迎。即便只有一個限制條件，多數借款者都會拒絕這一業務，即使信用社貸款的費用和利率比貸款機構的低。（調查中貸款的條款甚至比有補貼的Better Choice業務還便宜。）

那些不受歡迎的特性是在審批或償還方面的限制條件，意味著借款者很看重違約這一選項，這關乎他們是否會無法償還貸款。借款者對其他軟特性比如營業時間以及隱私性的重視從某種意義上對信用社業務模式的損害更大，因為這些軟特性是信用社的固有特性。即使信用社決定盡可能地效仿標準貸款業務，它們依然有可能無法達到這些軟特性。

七.結論

現有的最佳證據支持這一觀點，即信用社無法像短期貸款提供者那樣提供貸款給那些貸款機構的客戶。最有說服力的是，即使沒有法律上或監管上的措施，也只有極少數信用社選擇提供發薪日貸款。這是一個令人信服的市場測試——標準版發薪日貸款勝過信用社版發薪日貸款。

此外，幾乎沒有表明信用社能夠提供有競爭力的發薪日貸款的證據?，F有的信用社貸款的借貸總成本通常與標準貸款的很接近。并且信用社貸款的違約風險較低，而標準貸款的隨風險而變的價格或許并不比信用社貸款的高。

最后，現在的借款者很重視貸款機構提供的非價格方面的利益。其中有些利益比如更長的營業時間和隱私性是貸款機構業務模式本身固有的，銀行或信用社幾乎不可能效仿。

盡管本文以信用社作為競爭力的基準，但是沒有理由相信在與貸款機構競爭中銀行比信用社更有競爭力。銀行通常在業務范圍內收取更高的貸款利率。來自聯邦存款保險公司的銀行小額貸款項目的證據顯示某些銀行的貸款利率低于保本線。這些調查結果說明了期待公司（無論是被嚴格監管的發薪日貸款機構還是其他不受監管的金融機構比如銀行和信用社）提供給借款者低價的并在其他方面與短期貸款業務相同的貸款是不切實際的。

當然，阻止借款者獲取這類貸款對他們是利是弊，這是一個獨立的問題。關于這一點的證據是混合性的，不過總體上該證據顯示了許多借款者因短期貸款而受益，即便在有些人看來其價格很“高”。從這一調查工作來看，此處的證據表明了對發薪日貸款的監管僅能將貸款機構驅逐出短期信貸市場，卻無法指望其他金融機構來填補這一空缺，尤其在價格更低的情況下。這就會導致留給原本可以從短期貸款中獲益的借款者的選擇更少，這使得他們的財政狀況更糟。因此，任何關于短期信貸市場的公共政策的討論都必須考慮到這一消極面。